3月的第一天,来得有些沉重。
北京的雾霾十足地厚重,空气污染指数暴增,晚风也寒得入骨。伴随着有些潮湿的心情,连上了许久没有打开的音响,一遍又一遍地听《好不容易》。
这首长达6分20秒的歌曲里,唱段的部分并不是很多,在结尾有一段非常长的伴奏编曲。对于乐理学得很差的我而言,编曲部分只能是浅浅地欣赏,并不能真正地听进脑子里。
还记得在几年前,每次听《好不容易》 的时候,我总会在进入编曲的部分就迅速地跳过,只听有歌词唱段的部分。但偏偏在这个烦躁又悲伤情绪充溢的夜晚,唯有这些纯粹的乐器演奏声,能够让我稍微平静下来一些。
因为生病的缘故,周末难得睡了个有些浅的午觉,醒来之后微信便收到很多的消息——
用大同的一首歌形容我当下的心情的话,大概便是《叫我怎么说》。
无言、失语。
到底是我成熟了,还是我没那么敢于展露情绪了呢?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朋友圈里,各式各样的缅怀与悼念。
有和我一样从小就喜欢他的朋友们,有曾经和他共事、工作过的朋友们,也有很多仅是路人,感叹着时代人物的离去与文化的消散。
我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下的心情与感受。
下午的时候,刷到一位记者老师在微博发的粉见,大致意思是:大概也是因为面对某一个时代偶像/记忆代表的离开,大众总会以一种“我小时候抱过你”的口吻在讲述,也就习惯地避免去谈及太多。但单纯只是记录,并想起了和他有关的事情。
这段话多少给了我一些触动。不管作为什么身份,其实谁都无从揣测他人的真实想法是惋惜、回忆,还是只想表达某种小众特殊的牵连。这对真正喜欢的人来说是伤害也是痛苦的,也许就是某种敏感的消费情绪吧。
即便是作为一直喜欢着他的音乐的我来说,我也害怕去消费这种情绪,便也只是转发了另一位我很喜欢的香港音乐人,Gareth.T发在story的一段歌词切片。
但老实讲,心里有太多太多太多想说的话,或者有太多的记忆涌现而上。
那么从此刻开始,仅仅是记录的话,也可否原谅自己一次呢?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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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双眼,浮现脑海里的第一个场景,是初中的时候,某一个放学的午后。
那个时候的我还是电视儿童,回家总是会在被赶着写作业之前,抓紧多看一会儿电视。在傍晚时分,还能看的电视节目,也只剩下音乐风云榜,或者是类似的音乐节目。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Love Song》。
具体的什么R&B启蒙已经毫无印象了,只记得当时电视里的方大同接受访问,说自己做的是「白人R&B」。这样简单的一句区分,让我记到现在。
在清晰度并比不上今天的当时,电视机里反复播放着《Love Song》和那个非常自由的MV,也留在了我的脑海里。
差不多时期的另一个场景,是南方城市每年最为苦恼的台风天。
初中的某个暑假,被关在家里做作业,电视天线也被拔掉的下午,我什么都做不了。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雨交加,我心不在焉地开着空调,拖着地,用着现今已经绝版的ipod classic,耳朵里放的是《四人游》。
时至今日,我依然对这个场景念念不忘。或许是炫耀,或许是i人的种子早已在过去悄悄种下,但唯独那个台风天里反反复复听的《四人游》,闭上眼就会不断再现。
下午的时候,再度刷到高中同学发的朋友圈,「当年是唱的《三人游》进的文娱部」。一下子又让我想起了那些在一个文学社团的文娱部里大声高歌的时候。
还有高二时寂静的晚自习时刻,我们互相传阅着印着《15》封面的《当代歌坛》,也都骤然回响。
那些我以为全都早已忘却的记忆,原来都藏在了大同的音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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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说,方大同的歌里出现最多的就是「爱」。
爱情也好,友情也好,亲情也好,甚至对自己的爱惜之情也好,全都是「爱」的具象化。小时候的我其实似懂非懂,只是看着充满文学性的词句,或者出自大同之手,那些无厘头的词语搭配,有时感到新鲜,有时感到共鸣,有时感叹「写的真妙」。
直到去年,我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同一想法,「好像真的开始听懂方大同了」。
爱,说来简单,但做到实在太难。我们总是在兜兜转转间为此茫然,为了找到这种感觉设定了很多的标准和想象,试图给予「爱」这个抽象概念一个可以明说和丈量的尺度。
但其实爱到底是什么?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标准和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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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爱的定义」里说,有时候转一个弯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但要什么时候才转弯?转弯的时候是否会就此被甩出?又是否能够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什么才是正确?实在有太多的问号。
听懂似乎也就是一瞬间,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但却也不是就此永别,而是跨进一个全新的阶段,在那个交叉口看着过去与可能发生的未来,站在现在的此刻就能够明白。
但如果不是方大同的音乐,我想永远不需要有「听懂」的一刻,也不存在「通感」的交叉。唯有重逢的人转弯过后,才能轻松地说出「过去的往事就如烟」。
这份温柔的善意,就藏在每一个「爱」里,每一个落下的音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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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此时,那些潮湿的情绪似乎有了具象化。
与其说是不舍,不如说人生总有遗憾。总有一场演唱会、一次珍贵的会面,在某一个时刻匆匆落幕,甚至你都来不及与它共呼吸。
与其说是遗憾,不如说时间总是在流逝中前行。总会有些事你再也记不清,有些话你再也不会说,有些青春时代你再也无法回去。我们所想念的,是那个流行文化繁华的时代,是那个音乐多元化的时期,更是在青春的时候再也无法复制的记忆与感受。
不然怎么会在我闭上双眼时,重复播放的还是那个放学后的下午,还是那个台风天,还是《四人游》,还是高中偷偷川越的那本《当代歌坛》。
其实我们谁都要比任何人更想念那个时候,以音乐的名义,以遗憾的方式,以懊恼的情绪。
惋惜也好,蹭热度也罢,我想这么温柔的方大同,其实不会介意谁用任何一种方式去纪念和想起他的。
既然如此,我也应该原谅自己,好好地想念一回,好好地再多感受几回。